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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1日更新}
第二天。週六的早上。
我在橫濱,繪里的房間,外頭或者刮著冷冽的寒風,或者出著溫暖的冬陽。不知道,也不重要。眼睛尚未睜開,已經彷彿聞到繪里的髮香,和依稀飄來女孩子房間特有的味道。「昨晚的一切,不是夢呀…。」心想著,我睜開了眼。繪里躺在床上,背影對著我。我伸出手,才一碰到她的頭髮,她即轉個頭,看著我,笑了:「おはよう(早安)!」
「早!」我回禮道。一隻手臂繞過她的肩膀,從她背後兩手環抱著她。她蜷曲著腿,勾著我的腿。此時無聲勝有聲。
半晌,她像是想起什麼,突然轉身問我:「ねえねえ、気になるんだけど、休みの時光合成するってマジ(恩,我很好奇,你休閒時真的會做光合作用)?」
本來就是一句玩笑話,沒想到她這麼認真看待。我促狹地說:「當然。家裡擺了盆栽,和盆栽一起做!」邊說,邊指著窗簾縫隱隱透出的光源:「這是中醫理論。身上哪裡想長,朝著陽光處作光合作用,就會長了…。」
繪里瞪大了眼睛,好奇地問:「真的?」
「真的。你昨晚沒領教?」我說完,故作神秘貌。只見她臉上表情從驚訝,到嬌羞,再到微笑。最後,她好氣又好笑地說:「你的黃笑話,要人花時間才懂!」
兩人溫存一陣子後,繪里起身,穿好上衣,用遙控器把暖房電源打開,掀開了窗簾,像個孩子般地說了一句:「アァ∼、爽やかな朝だわ(啊,真是神清氣爽的早晨)!」。
窗外的陽光,把繪里的影子照到地板,拖得好長。我也起身走向她。地板的影子疊成兩重。
「早上吃什麼?你在便利店買的早餐,大概只夠一人吃吧。不如我們到外面吃吧?」我抱著她,問道。
她說好。稍稍補了一點口紅,和我穿戴整齊後,繪里帶我到住家附近的「家庭餐廳」(ファミレス

吃早飯。她一邊吃著早餐,一邊談著自己的身家背景。
「爸爸是外交官,公務員。小的時候,我們曾跟著爸爸到美國住過一段時間。但是年紀太小,我英語全忘了。」
「爸爸死得很早。死時,我才唸小學五年級。我們一家回到媽媽青森縣的娘家。生活重擔全落在媽媽一個人身上。家裡過得很清苦。」
「我小時候,個子就比其他的孩子長得高,身分是『歸國子女』,又沒了爸爸,青森方言也說不好,很受歧視。同學老愛叫我『長頸鹿』,我為了這個,小時候總是悶悶不樂。」
「長大後的夢想:希望能離開日本,到別的國家過日子。我不喜歡日本、不喜歡日本人。和Naru通信時,偶爾會幻想:Naru懂得外國話,要是認識了Naru,Naru帶著我出國,我會好開心。」
我靜靜地聽著她說。她像個孩子般,尋找一個可依賴的人。看來,她找到了我。
她繼續說:「日本景氣不好。我大學畢業後,沒做過正社員(正職),都是做派遣員工。直到被經紀公司相中,才做現在的模特兒。別看模特兒光鮮亮麗,其實是有一頓沒一頓。我做的又是平面模特兒,景氣不好時,賺的錢比派遣員工都低,其實很可憐。」
繪里看來體面的外表下,人生路走得並不順遂。比較起她來,我一生沒吃過苦頭,家庭健全,留學領的是公費,後來就職,薪資越領越高,簡直可用一帆風順來形容。隔著海、隔著國界,兩個人走過這麼截然不同的人生路,如今走到了一起,我不知道我是適時出現,還是出現得太晚。
「唉,可惜自己沒能早些參與妳的人生呀,」我說著,沒吃過苦的我,面對吃足苦頭的她,我連說話的底氣都嫌不足。看著她的表情,我知道我說錯話了。
她苦笑了一下:「你就算早出現,什麼也不能改變呀。」
我們吃完早餐,繪里堅持要付賬。我想,來日方長,總有下一餐、下下一餐,我付她付都不是重點,最後,我想我會帶繪里走,圓她的夢,我若真愛她,這才是我該為她做的。
我們走出店外,我刻意放慢腳步,讓她走在前面,端詳著她的身影。她好美,讓我兩年多以後的今天,仍深刻記得她那時走路的姿態。
但兩年多以前的我,只看得到淺處,看不到深處。繪里在早餐店裡的一席話,已經暗藏了我們日後分手的伏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