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New Member | 啟動夢境就能終結孤獨?  從全面啟動看見夢境、記憶和孤獨的時間軸。
 
 01	台北
 
 週日午後的台北信義區下著超大雷雨,女人坐在咖啡廳靠櫃台的位置,
 小心翼翼地擦試著剛剛被雨淋濕的名牌包。
 擦拭了一段時間之後,女人把名牌包放在咖啡桌上,然後用雙手左右抓著,就像轉動方向盤一樣,
 左右旋轉著,利用燈光的反復照射確定名牌包上面的雨漬都已經被清乾淨。
 然後女人才小心翼翼的把名牌包放在旁邊的椅子上,接著從名牌包裡面拿出一隻穿著彩色保護套的iPhine手機。
 
 女人把手機放在桌上顯眼的地方,然後把冰拿鐵的杯子拿靠近嘴巴,
 一邊用嘴巴吸允著冰拿鐵,一邊用眼睛環顧著咖啡店內的四周。
 
 「經過多次失敗的戀情,終於結交到一個愛我的有錢男友,
 身上的名牌衣服、名牌包、iPhone都是他買給我的,在男朋友的心中,我就像是一個童話世界的公主,
 這一切感覺就像做夢一樣,但是卻又如此的真實。」
 
 女人把冰拿鐵放回桌上,冰冷的咖啡杯還印著女人的5根指印,
 女人把手心反過來用餐巾紙擦乾,然後才小心翼翼地把桌上的iPhone拿起來,
 似乎深怕殘留在手上的水滴會破壞了這一整個美好的如夢境般的:真實。
 
 女人的眼睛瞥見靠窗角落坐了另一位單獨女性,手上一樣拿著iPhone手機,正在用手機上網…
 「他一也有一個愛她的男朋友,因為愛她所以送她一隻最喜歡的iPhone手機。」
 
 靠窗角落這邊的咖啡桌,進咖啡廳躲雨的女人一直看著螢幕沒開的iPhone手機發呆,
 事實上這隻iPhone已經被摔壞了,女人的拇指輕輕來回撫摸的螢幕上的裂痕。
 
 「你曾經說會愛我一輩子,結婚之後會一輩子對我好,結果最後為了公司那個年輕秘書居然連這個婚姻都不要了…」
 
 這隻手機是男人買給女人的結婚週年禮物,女人一直把它帶在身邊,想像著把老公的愛也帶在身邊,
 直到老公在離家那天把它摔壞,她還是一直把手機帶在身邊,
 因為她心裡清楚知道,老公還是愛她的,只是一時被迷惑,總有一天會回到她身邊的…
 女人來回劃動的拇指突然被手機鏡面的裂痕割傷,女人把iPhone放回桌上,低頭看著拇指上滲出的小血滴,
 這個痛楚是這麼的真實,但是女人依然相信這只是一個夢境… 等這場雷雨停了,等這夢醒了,男人就會回來。
 
 週日午後的台北信義區依然下著超大雷雨,一個留著滿頭白髮的老人推開咖啡店的門,
 門楣上的風鈴在吵雜的雷雨聲中,依然善盡本分用力地敲擊發出聲響,
 老人推開門後並沒有直接走進咖啡店裡,反而是回頭向外張望了一陣子,
 這個老人的舉動同時引起了咖啡店裡兩個女人的注意,女人同時抬頭看著老人,
 這個老人並不怎麼特別,看起來就是一個留著滿頭蒼白頭髮,年紀約莫是50來歲的外國男人,
 但是讓女人好奇的是,這個男人沒有帶雨傘從大雷雨中走進來,身上居然沒有一絲被雨淋溼的痕跡…
 
 「Phillip, James, Come here! 」
 
 一對看起來只有三歲大的小朋友濕淋淋的從男人撐開的門縫裡跑進咖啡店,
 男人放開咖啡店的門,轉身走進咖啡店。
 
 在咖啡店外頭,台北週末的信義區,雷雨依然持續不停地下著。
 
 
 
 02	費雪 – 記憶的時間軸
 
 費雪有著一張泛黃的合照,象徵著他和父親老費雪之間的連結,而這也是彼此之間唯一的連結。
 
 在費雪的記憶中,他從未擁有過父親的疼愛,
 其他同學在成長過程中所擁有父愛、和父親一同成長的童年記憶,在費雪的心中,卻是從不存在的。
 費雪所擁有的只是一棟棟用財富堆砌出來的跨國公司,和一個從不見父愛的貴公子身份。
 作過夢的人都知道,當夢醒之後,唯有記憶能讓夢變得真實。
 也因此,當費雪記憶中的父親情感從不存在,這段跟父親一起成長的記憶,也就變得跟夢境一樣虛幻、不真實,即使它真的存在過。
 
 於是,費雪把和父親之間的合照(圖騰)放在彌留之際的父親床邊,
 希望能藉由父親的一聲呼喚,給費雪一個Kick,讓費雪能從這段漫長的夢境中醒來,確認這段關於父愛的記憶是真實的,
 即使是在夢裡的夢境才能擁有的真實也好,但是碎落床邊的相框玻璃,就像傾倒的陀螺一樣,
 說明了地心引力的存在,也確證了這段殘缺的記憶也即將跟著父親一起死去。
 
 
 所以費雪進入了三層夢境,夢境是來自於真實記憶的反芻,
 但是費雪相信在夢境的盡頭一定有著一些被遺忘的線索,可以讓這段關於父親的記憶,可以在時間軸上一直延續下去…
 
 
 
 03	齊藤 – 夢境的時間軸
 
 據說,在夢境裡的時間是真實人生的十倍、甚或百倍,因為眼球的轉動速度加快,帶動腦波頻率,
 所以在現實生活中的一天時間,進到夢境裡可能是一個月、一年或是更長的時間。
 
 於是神秘富商 齊藤,就主導了這次的夢境INCEPTION計畫,
 藉由綁架費雪的潛意識,齊藤要完成一次生命中最偉大的商業競爭的勝利,在現實生活中能力辦不到,時間也不夠,
 但是一旦進入夢境就不一樣了,在夢境中每一個人都是造物主,都是商場上的CEO,而潛意識的對抗就是CEO手上互瞄的白朗寧手槍。
 
 「一旦在夢境中渾頓般地死去,你在真實人生中也將醒不過來,會陷入無止境的渾頓(LIMBO)狀態。」
 柯比一邊壓著齊藤滲血的左胸口,一邊告藉著齊藤。
 
 「沒關係,,我依然會執行所有商業上的承諾。」
 
 對齊藤來說,這不是夢境,這是一場商業戰爭,而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比這更真實的了,
 正因有這種真實的存在感,讓齊藤的夢境時間軸不斷延伸,就像不停旋轉的陀螺一樣,在空氣中持續地發出嗡嗡的鳴叫聲…
 
 
 
 04	柯比 – 孤獨的時間軸
 
 所有的孩子在孩童時期都會地下室恐懼症,總是擔心著黑暗的地下室會藏著嚇人的怪獸,
 但是等到長大之後我們才會發現,其實地下室裡什麼都沒有,
 除了我們長大一直堆疊進去的、那些不為人之的記憶之外…
 
 柯比的食指壓在B1的電梯燈號上,但是他並沒有按下去,
 更準確的說,柯比的食指只是輕靠在B1的電梯燈號上。
 柯比為甚麼看著地下室燈號,卻不按下去?是因為柯比害怕地下室有不知名的怪獸,還是因為因為柯比知道地下室藏什麼著更大的秘密?
 
 「絕對不要用現實來造夢,這樣會讓你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
 於是柯比不斷藉由侵入別人用記憶構成的夢境,來逃離自己的記憶。
 但是在那些每個柯比侵入的遺忘的夢境之中,總是有一個記憶就像衣領上洗不掉的黃污漬,總是緊跟著柯比,即使他已經選擇逃避這段記憶。
 
 「我們就像在一輛急駛的火車上,火車要往哪裡去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跟你在一起。」
 
 茉兒成為了柯比所有選擇遺忘的夢境中的同行乘客,
 當柯比逃得越遠,當柯比越深入別人的夢境,茉兒反而就跟得越近。
 每一次茉兒的出現,就會像推導骨牌一樣的把柯比手中旋轉的陀螺推導,
 告訴他,還有一班火車在等著我們呢,別再玩陀螺了。
 
 最初的實驗,柯比以為只要能進入永恆的夢境就能遠離孤獨,
 夢境的時間軸就像一長段扭曲的無重力記憶,遇到孤獨就會自動繞開,然後繼續前進…
 但是茉兒從35樓飯店一越而下的瞬間,卻告訴柯比,孤獨的時間軸就像地心引力一樣,是筆直的。
 從那一晚起,柯比就把關於35樓、關於茉兒的記憶關在地下室,柯比以為只要把這分愧疚和悔恨關在最夢境的底層,就可以抵擋現實孤獨的地心引力,
 但是就像繫在陀螺兩端的線,當陀螺旋轉的時候,哪一端是右邊?哪一端是左邊?當夢境和現實交錯的時候,哪一端是孤獨的上層?哪一端是孤獨的下層?
 
 「只要你幫我完成這個INCEPTION,我就可以幫你打一通電話,讓你回到你的兒女身邊。」
 柯比心裡想起了齊藤說得這句話,孤獨的時間軸是筆直的,串接著現實和夢境的兩端,但是柯比決定賭一把。
 
 
 05  夢境、記憶和孤獨的時間軸
 
 每一個人都做過夢,每一個人都有醒來後,卻發現自己不記得剛剛做過的夢的時候,或是只記得一半的夢(Half Remembered Dream)…
 夢境是來自於對記憶的反芻或是反射,夢境多半是孤獨的,夢境卻也可以是一種救贖。
 
 於是我們把空間拉開,先畫一條X軸線,在軸線的兩端寫上「夢境」和「現實」,
 然後再劃上一條垂直交叉的Y軸線,在Y軸線的兩端寫上「記憶」和「遺忘」,
 這就是我們做夢的型態,
 最後我們在X軸和Y軸相交的原起始點,
 在所有夢境的起始點劃上一條同時和X軸垂直,也同時和Y軸垂直的Z軸線,
 在軸線的兩端寫上「救贖」和「孤獨」…
 
 這個3D空間就是「INCEPTION」。
 
 我們所有的夢境都離不開這個範疇,
 我們把這個3D空間用一個圓球包覆起來,小心翼翼地放進一個陀螺(圖騰)的重心裡,
 然後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旋轉陀螺,看著陀螺不停的旋轉著,
 哪一端是夢境?哪一端是現實?
 哪一端是你的哪一端是別人的救贖?
 哪一端是真實的記憶?哪一端又是被你自己遺忘的記憶?
 而我們所有認為的自我意識和潛意識,不過都是在這個3D空間,
 在這個夢境、記憶和孤獨的時間軸所交織的世界裡互相碰撞的一個小原子而已。
 
 所以當費雪在別人設計的夢境中得到救贖,那麼最後那段關於風車的記憶是真的或是假的?已經不再重要了。
 當齊藤陷入50年的LIMBO,再次遇見柯比的時候,齊藤已經不需要再去轉動陀螺來證明什麼事情了,因為什麼是夢境?什麼是現實?也已經不再重要。
 當柯比最後回到家中,呼喚著Phillip和James的時候,到底那是記憶中的夢境?還是夢境中的記憶?這一件事將再也不需要被驗證了。
 
 不管是費雪、齊藤還是柯比,或是現在正坐在電腦螢幕前的你,你能百分百確定你現在的世界是真實的嗎?
 
 
 06  台北
 
 台北週末午後的信義區,雷雨停了,馬路上的人們開始活動了來,
 難得的陽光照耀在路面的積水,閃耀著就像是史特勞斯的圓舞曲一般的節拍,整座城市彷彿又從睡夢中甦醒了過來。
 拿著iPhone的女人和另一個拿著iPhone的女人也陸續從咖啡店裡前後走了出來,繼續進行著他們彼此的現實和夢境。
 
 咖啡店的門又打開了幾次,那對愛玩的小朋友Phillip和James也從咖啡店裡跑了出來,消失在街角的遠端。
 
 咖啡店的門又打開了幾次,但是卻從沒看見那位白髮蒼蒼的老人走出來…
 
 
 07  關於全面啟動
 
 全面啟動談論的其實就是夢境和現實之間的相互辯證,導演很聰明的把一個很複雜的故事講得很精彩,
 但是可惜的是,在這部看似聰明的電影背後,卻犯了一個很愚蠢的錯誤,
 那就是電影並沒有去深入塑造角色的靈魂,
 以至於除了柯比的故事軸還有些許背景存在,其他所有角色卻像SGOG百貨的時鐘玩偶一樣,只會在定點報時的時候出現擺擺手、搖搖頭,無法跟柯比的主軸產生任何對於夢境和現實之間的辯證衝擊,這一點是相當可惜的。
 
 整部電影不斷用影像技巧層層架構,讓觀眾的組織邏輯不斷受到考驗,讓觀眾毫無喘息的空間,
 但是也因此讓觀眾失去了更深層思考空間。
 到最後,整部電影也很取巧的就不去碰觸更深層的意義,畢竟當所有觀眾都進入夢境,誰還管現實是什麼?
 就像導演在片尾玩的那個小技巧,所有觀眾的目光都跟著陀螺的自轉不停的迷惑游移著,
 但是當電影院的布幕一放下,燈光一亮起,除了情緒上的過癮之外,這部電影並不能傳遞給觀眾太多情感上的昇華,
 對於Nolan這種等級的導演來說,這一部作品某種程度來說應該算是一部相當失敗的作品。
 
 雖然如此,這部電影還是今年暑假檔以來最精彩的電影,
 畢竟不是每個導演都能夠像Nolan一樣,從沒搞砸一部自己的電影(當然像Michael Bay也不簡單,他是搞砸所有自己的電影)。
 依循Nolan的創作頻率,
 2005年拍完「開戰時刻」、2006年玩了一次「頂尖對決」,2008年就拍出曠世劇作「黑暗騎士」,
 所以在2010年玩了一次「全面啟動」之後… 現在所有影迷又可以開始引頸期待2012年的蝙蝠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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