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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日期: Aug 2006
文章: 330
代貼:解讀.解毒.黑眼圈 作者:博悟行逸



毒?用這個字來形容蔡導會不會被控訴名譽損害?但如果以他的「天邊一朵雲」讓日本大導用「下流」作為最高的讚賞相較,「毒」之一字可典雅得多了……也虛偽得多了……但這和新聞局還是NCC比起來,起碼除了屁股之外,我看到「更多」的蔡明亮。

當言論自由成為強勢者手裡的權柄,言論本身已經失去了自由。但制度因人而成也因人而腐朽,對藝術而言,制度可以成為施壓的源頭,也能成為「墊腳石」。數十年之後,或許蔡導會感謝這些東西,畢竟在這個百花齊放的年代,官方或者是某個團體或者是環境……的壓迫新聞,正是一個讓大眾注目,最經濟的宣傳。

但這是走在萬丈高空上的如絲鋼索,除了前進、後退(蔡導能退嗎?願意退嗎?)之外,沒有左右,因為那必是粉身碎骨,即使孤注一擲的向前走,腳下如絲的立點,力道稍微失控,甚至只是飛來一隻蝴蝶停在身上,也會因為自己本身的重量,而讓這條絲成了刀,將你兩半,墜入深淵。

好了,筆者心裡對蔡導的崇拜與擔憂「暗示」到這兒,讓電影只是電影,心得只是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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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盈、沈靜而受限的水元素
從「河流」之前的作品讓人皮膚泡爛,到「天邊一朵雲」的乾涸黏膩,「黑眼圈」的水讓人不再恐慌,它們充足無虞的在桶裡、溝裡,或者是大樓廢墟的地下室安靜的呆著。

太安靜了,安靜到不會動,安靜得只是存在著--對應著城市和人,或者是人和欲的關係,也因為安靜,開始沈澱出最原始的,人之所以為「人」的條件之一--

情。

李康生一人分飾流浪漢和植物人(簡稱流浪漢小李與植物人阿生),阿生不會說話,小李也不說話,不管是不會說話還是無言,都是安靜的隨讓命運擺佈。

蔡寶珠(簡稱寶珠)是植物人的母親、是不甘年華老去的房東、是陳瑞琪的主人,也是情慾的主導者、分配者、戲裡的王。

諾曼(簡稱諾曼)是社會底層的小人物、同志,是個連同事都沒有,只是一個人顧著抽水機抽乾大樓廢墟積水的諾曼。但抽不乾的水像是不知道存放在自己身上那個地方的情慾,同性戀如同罪惡一樣,讓一個沒犯過錯的人為它認錯,像是出獄的再生人努力的表現出我已經改過而善良的那樣。

陳瑞琪(簡稱阿琪)是個阿琪傭人,有童養媳的影子,也有泰勞或印尼看護的味道,其實這些都不如「奴婢」這樣的稱呼來得恰當與對味。

從一張「床」開始
收音機送出不立體的古典音樂,陪著植物人日復一日。日子,過得像是亂轉著玩的鏡頭光圈,亮了…暗了…糊的…對植物人來講,「人」是什麼?人是會四處走動的、喜怒哀樂、柴米油鹽…累了都要「種」回「床」上的植物。或者這麼說--床是土,讓人扎根成長的土。這土,有營養豐富的感情孕育喜怒哀樂……每一秒鐘都是人生……這句話對阿生來講沒有意義,有能互通的表達才有人生,而他只能張大的眼,張大著嘴,他努力的表達,但沒有人能跟他交流。

這是阿生的人生,他的人生不寂寞,因為旁邊有「人」的故事幫他豐富色彩。

「同」「情」
諾曼和同屋室友們從垃圾場扛了一張沈重的床墊回租屋時,遇到被圍毆受傷的小李--或許淪落人的同理心,遇到同樣命運的人總是比一般人會更容易生起憐憫--諾曼把小李用床墊給捲起來帶回租屋住處……床墊運回來了,也順便把小李給偷渡過寶珠的眼睛。

大家提供藥品幫忙醫治小李,或許馬來西亞的非法外勞太多了,也就不會太在意多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小李……這裡每個人都有不足為外人道的來歷,在這個繁榮的城市討生活。

深夜,諾曼刷洗撿回來的床墊,小李起來要小便。渾身痛的小李沒法解開腰帶,諾曼幫他脫了褲子,讓他順利的小便。

人的情分是一個很微妙的東西,因為憐憫所以願意解囊相助。但更進一步的照顧,是人與人「接觸」的,則又會保持距離。

隱私是一個有意思的東西,突破了距離的保護,就突變成「擁有」的私心。

能夠擁有,是一種高度。

階級,從這裡產生。

回觀阿生接受「專業」的照顧,看護人員戴上乳膠手套沾上厚厚的牙膏粗魯的替阿生刷牙、洗頭髮,阿生睜大著充滿紅絲的眼,抗議著看護的「入侵」,以及無法抗拒的接受「入侵」的畏懼。

同樣的,母親挖了滿手的凡士林為他按摩肚子,身為母親的人在想著什麼?當她這麼無微不至的照顧植物人孩子,還有什麼地方遺漏的?

對植物人和流浪漢而言「尊嚴」是什麼?跳出電影,我們生活的周遭能看到很多這樣的畫面--

我在新海橋下的殯儀館外面看到露天而臥的流浪漢,如果沒戴眼鏡的話,會以為那是一條巨大的髒抹布…

我也在店門口看過翻垃圾桶找回收的人,從垃圾桶拿出沒被喝乾的便宜高粱酒,扭掉鋁蓋喝乾它,再把鋁蓋收到袋裡,把玻璃瓶丟回垃圾桶……這個橋段對我而言,瞬間閃過這兩個真實的畫面。

若是生命的維持,必須捨棄尊嚴到這種程度,那麼我們都該慶幸自己的現在。

現在回到故事的發展,順便想提出一個問題,請問李康生的屁股到底是怎麼長了什麼?怎麼老是得罪新聞局啊?誰能告訴我啊?為什麼這樣關懷「人性」的電影會遭到諸多限制?還是說新聞局沒看到人的互動,而只注意到性的象徵?

從「情」而「性」推展下去,諾曼替小李擦身體,溫柔的……細膩的……就怕痛了他的傷處。小李只有一條內褲捍衛著私處,諾曼替小李擦完了身體,替他套上了和自己一樣寬大的沙龍,在他的腰間打了個結,再從腳處伸手進去脫了小李的內褲。

是的,對諾曼而言,這是一個溫柔的勝利,他和我一樣了…他不排斥我…他接受我…他是我的…我們……在他睡著的時候我可以在他身邊凝視著,在同一張床上,在同一個帳裡……幸福不就是這麼一回事?一切的努力就是這樣靜靜的得到回報。

沒有生命的愛情象徵
「人」的繁榮,靠的是兩性的結合,這一部作品把「性」的功能孤立成一個元素……像是這一部電影裡的水一樣受限、沈靜……一個附屬於「情」裡面微弱卻無法忽視的元素。

小李是諾曼的情人,諾曼孤獨的工作著,心裡懸著家裡的情人,他的傷…他的人…他的一切,儘管是貧瘠的供養,也含著極大的虔誠,在飲食…在為他清洗衣物…在……。

阿琪是小李的情人。小李無所事事每天在門外等著阿琪,也不作什麼就只是跟著。小李送阿琪一束電子花束示愛,阿琪把它供在漆黑的房間裡,紅的…綠的…閃著。這是廉價的示愛禮物,卻讓一個女孩盯著,滿足……她想的是什麼?大概是「我談戀愛了」…之類的吧?。

阿琪在照顧寶珠的植物人兒子之外幫忙打雜送貨,然後回到閣樓漆黑狹窄的「臥處」(這個說是房間真的很牽強)…底下是寶珠和她兒子的房間,她兒子每天盯著的天花板是她躺著睡覺的地板。

寶珠像是看到一隻垂涎的狗盯著她的「人」……對一隻狗來說,手裡的「肉」是耍他來去的關鍵。小李在「回家」的暗巷裡走著,寶珠很明顯的跟蹤他。是心有靈犀所以連一句話也不用說,甚至連挑逗的吻也省略,或者說對寶珠來說那是不配的,她要的是一個****,小李用手滿足了她。

但暗巷的角落,有一雙傷心難過的眼睛。

回到「家」,床上,諾曼看著身邊的小李。當晚,兩個人搬著睡墊離開諾曼租屋處,到諾曼工作的大樓廢墟。很妙的,當外遇第一次被發現時,雙方似乎都不會去戳破秘密,但有了秘密之後,感情總像是拼裝的蛋殼,隨時都會………

當郎有情遇到郎無意,會是什麼樣的情況?小李在積水的大樓邊,克難的拿著長竿繫了條繩子釣魚……廢墟、積水……這種地方釣得到魚嗎?

小李給了諾曼答案了。

但諾曼不認為這個答案是答案,他的答案就像是不飛去的蛾,儘管你揮手驅趕,也是癡癡的在你身邊飛舞,有時候要溺死在這灘死水,但愛的力量又讓他繼續鼓動翅膀飛給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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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 2007-03-31, 11:01 PM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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