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1死別後
生命…她相信 女兒投胎回來了

吳乙峰等導演組成的工作團隊，五年來持續拍攝災區實況，他說：「生命就像搭火車，過隧道暗下來了，但前面會有光明的出口…」災民找到光明了嗎？看看這部即將上映的紀錄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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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項貽斐／專題報導

1999年的921大地震帶走了大約兩千五百人寶貴的生命，五年過去了，經過時間沖刷，彷彿也逐漸淡出台灣人的記憶。不過在吳乙峰導演的「生命」裡，卻記下了921帶來的損毀與重生的力量，以及對生命更敬重的態度。

花費一小時、一天、一個月或一年的拍攝，在成品中自然顯現出時間的力道。吳乙峰與全景團隊同仁，在921震災後經過三個月的田野調查，決定「兵分七路」，分別拍攝「生命」、「梅子的滋味」、「部落之音」、「天下第一家」、「三叉坑」、「在中寮相遇」與「再見長寮尾」等七部紀錄片，並在五年後，推出「全景映像季」，展現這些年拍攝的成果。

吳乙峰憶起五年前到災區展開田野調查與記錄，震央所在的南投縣國姓鄉的九份二村，景象慘不忍睹，他當場呆住。山川田野完全走樣，倖存者根本找不到自己的家，請怪手在滿目瘡痍的大泥坑中開挖，像大海撈針那樣尋找失蹤親人。在這裡，吳乙峰認識了在地震中失去孩子的潘順義、張美琴與張國揚、陳玉梅夫婦，後來他們成為紀錄片「生命」的主要人物。

吳乙峰說：「這些年來在地震災區長期拍攝記錄，慢慢發現所謂的生命只是一個過程，就像是坐火車經過隧道，雖然暗下來，但隧道口一定會有光明，而走過光明，還會有下一個隧道等著你。」就像片尾響起的台語老歌：「是幸福是不幸，環境來造成，恩恩怨怨分未清，何必抱不平，星光月光轉無停，人生呀人生，冷暖世情多演變，人生宛如走馬燈……」

在台灣媒體喜愛短線操作、政治人物不斷挑起藍綠對立的現在，吳乙峰希望「生命」能讓大家安靜下來，看一看身邊的人，學習對話、尊重與和解。「生命」裡的人物經過生離死別，椎心泣血，但隨著歲月增長，又能走出傷痛。「所以我們要給每個生命沉澱、成長的時間，才不會永遠侷限在一個點上。」


兩個兒子走了

他們「再婚」重建家庭

潘順義與張美琴是一對在日本東京餐廳打工的夫妻，因為工作忙碌，人在異鄉的他們只好把兩個兒子送給南投的爸媽照顧。沒想到地震來了，兩個兒子都走了。經歷喪子之痛，他們選擇以再拍婚紗照、再結一次婚的方式回歸成家的起點，人生也因此重新來過。

潘順義與張美琴在東京努力工作，但喪子的陰霾不時飄過心頭，潘美琴更憂心年紀還小、倚賴性強的小兒子在另一個世界沒人照顧。直到有一天，張美琴夢見大兒子對她說，「媽媽，我會照顧弟弟的」，她才漸漸釋懷。


小女兒去世

她又生了 深信孩子重回懷抱

張國揚是張美琴的哥哥，他與陳玉梅本有兩個女兒，夫妻倆經常在各地從事挖掘台電高壓電塔地基的工作，帶著大女兒住台中，把小女兒留在南投，而地震發生，他們的小女兒也沒了。陳玉梅難以形容心中的痛，不時思念起她的小女兒。

不久，陳玉梅發現自己懷孕了，仍在悲傷中的她，本不想要，但親戚對她說，「說不定是那個過世的孩子再來投胎」，於是她轉念把孩子留下來。在一封寫給往生孩子的信裡，她寫道，「在妳一歲生日時，媽媽替買新衣服，爸爸說太大了，可是我覺得妳長大就可以穿了，沒想到，妳根本來不及長大…」

地震奪走陳玉梅的一個女兒，但上天再賜給她新生命，巧的是又是個女娃兒，冥冥之中，她覺得因地震而破碎的一家重聚了，孩子又帶來新希望，一家人又一起向前走。

「生命」除了上述兩個家庭，還有另外三個家庭的故事，導演吳乙峰也將自己與中風父親間的互動關係放進影片，呈現生、老、病、死，人生永恆不變的循環。

【2004-09-10/聯合報/D6版/貼星報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