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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業影評： 最後武士 石琪
《最後武士》反維新
百多年前日本明治維新，廢除了幕府將軍專權、各地藩主林立、側重武士階層的「封
建制度」，以天皇為中心統一團結，迅速變為近代化強國，非常成功地震驚世界。
曾有保守派反對維新激烈抗爭，但事實證明無法抗拒時代轉變，對日本來說，維新肯
定是極大進展。反觀隨後中國清朝維新派不敵保守派，中弱日強就對比強烈。
不過，湯告魯斯主演、愛德華施維導演的荷李活大型新片《最後武士》（ Last Samurai）
，卻同情當時日本保守派，緬懷武士道舊傳統，把西化改革派形容為「奸0人」﹗為什
麼採取這種「反動」態度呢﹖因為西方人對異族古董最感興趣，而日本的東方傳統與
武士模式確實充滿特色，十分迷人。此外，現在流行「後現代」，西方不少人不滿工
業化、新武器及種族主義帶來禍害，要保護自然環境和各族舊文化，近年美國「新保
守主義」已成主流。
《最後武士》的劇情顯然虛構，故事開始於一八七六年，湯告魯斯飾演前美軍「英
雄」，潦倒後被重金禮聘到日本訓練新兵。其實這「英雄」對美國白人官兵殘殺印第
安「紅番」非常內疚，因此在日本被反維新的保守派「叛軍」俘虜後，反而很欣賞那
些舊式武士的忠義精神，於是化敵為友，學習劍道，成為日本「最後武士」之一，頑
抗採用西式新槍炮的維新派大軍，使天皇重新尊重武士道。
反大西方主義
實際上，此片對日本歷史演變故意「誤解」，一味「美化」舊式封建武士。要知道，
明治維新沒有拋棄武士道，只是從舊式變為新式，新武士道還使日本走向軍國主義，
用新武器到處侵略，中國和美國都曾受害。此片簡直盲目懷舊，一廂情願炮製，絕非
好戲，但似乎騙到不少觀眾。
《最後武士》比較可取之處，是反對大西方、大白人主義，尊重其他國族的文化傳
統，亦反對功利地貪新忘舊，而認為舊東西應該珍惜繼承。這種態度，現在東亞普遍
做不到，連曾經最能新舊交融、東西合璧的日本，也愈來愈美國化了。
日本拍攝的古裝武士片，早已失色，幸而到了新世紀也有佳作。山田洋次導演的《黃
昏清兵衛》，就是描寫日本維新前夕的末代武士，成為優異之作，遠遠不是《最後武
士》可以相比。可惜的是，《黃昏清兵衛》又遠遠不及這部美國片在各地受注意。
《最後武士》用西方新保守態度來批評日本明治維新，嚴格來看失實不通。只能說，
編導很欣賞日本武士道，導演愛德華施維還顯著受了黑澤明電影很大影響，因而一廂
情願地美化，真正的日本武士卻未必就是那樣。
練兵似《七武士》
片中反維新的日本武士「叛軍」，隱居山谷農村，活像世外桃源，跟大自然及農民完
全和諧，正是編導用「後現代」角度借題反對資本主義工業化。其實日本舊制度很不
平等，武士屬於管治階層，農民沒有地位。
《最後武士》以那座山村為主要背景，武士們那裏練兵，有點像黑澤明的《七武
士》。被俘而獲優待的湯告魯斯便在山村學習劍道，認識日本傳統文化習俗，以做武
士為榮。至於使用傳統武藝來對付火槍，黑澤明的《用心棒》早已是榜樣，而壓軸的
「騎兵大戰新式槍炮」的悲壯場面，當然脫胎自黑澤明的《影武者》。
本片拍攝日本劍道的訓練與決鬥頗多，基本上有板有眼，效果不錯。還搬出忍者，又
表演切腹，甚至出現張徹式垂死仍然生猛地大殺敵人的誇張處理，實際上限於東拉西
扯地翻版，始終和黑澤明貌合神離。
刻劃「侍」忠義誠信
無論個人武藝多高，在正式戰場上都鬥不過槍炮，《影武者》拍出燦爛的悲情，並且
顯出明治維新之前，日本諸侯惡鬥時已有火槍隊，因此後來日本軍事全面西化、近代
化得迅速成功。《最後武士》說舊武士「捨身取義」，感動了天皇維護武士道，拒絕
批准購買西方新武器，這個結局卻誤導觀眾，因為歷史的真實。是日本武士道借用了
新武器，進行軍國主義侵略。武士道的愚忠和好戰，給日本及外國帶來很大災害。
不過，這部美國片對日本武士道的刻劃，仍然勝過不少華人電影，至少知道 samurai
的日本漢字「侍」，原義服務、侍奉，不單是尚武好戰，很注重忠義誠信的禮教�***
中舊武士領袖便文武雙全，念佛吟詩。中文通常譯為「武士」，就失去「侍」的精
神。
理想的 samurai精神，等於中國君子、西方騎士，值得敬仰。因此《最後武士》把武
士道理想化，也有一些啟發性，但畢竟只是美國拍攝者的「改裝」，亦標榜美式個人
英雄，有很多是自編自作，不符真實之處。還要注意，現在各國的歷史文化，正由荷
李活改編改寫了。
資料提供：明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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