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週刊與婚紗攝影 --- 談Dogma95和電影行銷　　　　　　　　　文/何瑞珠



在現實已經找不到貞節牌坊後，從來也沒在乎過貞操觀念的電影工業，卻由拉斯馮提爾領軍創立了給電影的貞潔誓言（The Vow of Chastiy），雖然發起人是丹麥導演，不過，願意遵守這些誓言的電影人來自全球，只要拍出符合貞潔誓言的電影，就可在片頭鑲上Dogma證書一紙，歡迎加入Dogma會員。

所謂的Dogma誓言內容多半緊扣當今好萊塢電影的幾個重要環節，譬如說今年暑假檔最賣座的電影首推《魔鬼終結者3》。但貞節的Dogma電影的應對之道是，不准用濾鏡，聲音不得在影像外製作，不要特殊燈光，不要類型電影......反正《魔鬼終結者3》強調的特效、快速剪接、大明星等，這些他們全不要就對了。Dogma派認為世界已被好萊塢虛偽的影像掌控，所以他們決定用肉身去駁斥這些假象，他們要用「真實」去破除電影的虛偽光環。

所以1998年，我們有了讓人看到頭昏腦脹的《那一個晚上》和《白痴》兩部Dogma一號和二號（根據他們的證書編號），頭昏腦脹的原因不是教條太多，而是手持攝影機和自然光的關係。手持攝影機雖然機動性大增，但也搖晃的厲害，《白痴》跟拍一群故意裝白痴的人在路上跑也就罷了，至少那是白天，光線充足。但《那一個晚上》的主戲是一群人拿著蠟燭聚集在餐桌前，兒子開始指控父親性侵害，天知道那些燭光有多麼的暗，反正我們也不需要看清此時這批中產階級的尷尬，就讓他們在黑暗中互相敵對到最****。

黑暗或看不清楚，說實在的也不算是影像學中真正的缺點。『壹週刊』最暢銷的那幾期的封面從來不是正正經經的沙龍照，通常都是模糊偷拍，甚至是黑暗中的剪影，不過勁爆的不只因為那是真人演出和真情流露，而是演出內容和那些明星或政客名流平日給人的形象不同，而『壹週刊』因為是自然光，和偷拍專用之紅外線照相機，內容既沒事先通知演員，也沒經過彩排，既不含虛假的表面動作，也絕對會標出時間和地點，說實在的，除了不是三十五釐米影片外，『壹週刊』還真符合Dogma宣言，而『壹週刊』總也宣稱他們呈現的是「真實」。

到底『壹週刊』是真的還是假的這個議題相信不用我討論，因為至今已有不少當事人都在法庭上與『壹週刊』編輯部討論過，他們就算到了法院都還爭論不休，所以我想我可略過所謂的「現場直擊」是否就是「事實」的這項討論，因為事實上，任何影像都是一種再現（representation），他們或許呈現部分「真實」，但那霎那的真實，以及缺乏前後背景的擷取，就已不可能呈現「真實」，「真實」其實從來都無法被精準的呈現。

相較之下，我們台灣人最流行拍的婚紗攝影就和Dogma宣言背道而馳。你一定看過那種，讓人完全認不出來的朋友婚紗照吧！我有朋友穿鳳冠霞披，也有穿和服扮小日本，當然西式的也不少，王子公主的扮相也很受歡迎。總之，只要和他們平日打扮大不相同的，他們越愛。婚紗攝影就是那般地充滿著夢幻之美，雖然假到做作的地步，但或許那就是被攝者的夢想，難道拍出夢想會比赤裸真相糟嗎？

我承認好萊塢的確充滿不可思議的幻夢，如今不花上億美金打造特效的電影似乎已經跟不上潮流了，所以每部電影只好特效越來越多，全面造假。不過至少他們明白誠實的告訴你，我們花了多少錢做電腦動畫，我們怎樣想盡辦法要你們進戲院。雖然他們在影片中作假，但他們也從沒宣稱過自己是在呈現真實。好萊塢反正擺明了一副我就是來娛樂大眾的，這樣為什麼會很糟呢？

說到誠懇地說實話，Dogma中的一部片《Julian Donkey Boy》的導演Harmony Korinne就很誠實。他拍完這部號稱Dogma的電影後，立刻寫了表白說，其實他用了些虛構的鏡頭和場景，他祖母家漂浮著的音樂是他特地去找了早已不再用的錄音機錄的，還有他女朋友CHLOE SEVIGNY，也就是片中女主角，並沒有真的懷孕，雖然他試過真的想讓她懷孕，不過，當時時間不夠，他女朋友又不想懷胎九月才拍，總之，懷孕是假的。告白的風格很像作風古怪的Harmony Korinne，他喜歡驚世駭俗式的坦白，不過這位坦白的導演似乎也說明了一個困境，那就是Dogma的教條實在不容易施行。反正拍攝現場又沒有Dogma糾察隊，大家只能憑良心，所以到底目前世界上這三十幾部Dogma電影中，有幾部是真的完全按照規矩來？那就只能個人憑良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