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呆呆地聽著，它望著小豬。
“Look at this face.”
它想起了一句歌詞。
明淨如藍天，遼闊如大海。
在隱隱的遠山後面，是那狂風吹過的天涯。
但小豬很快恢復了正常。它看了看表，說：“我們得起草個協議。”
它提起一枝鵝毛筆，在一張紙上寫下了如下字句：

　　　　　　　　　 購買合同

　　　　　　　　　　　　　　　　　　　　　 合同編號：007
　　　　　　　　　　　　　　　　　　　　　 簽定地點：小豬家
　　　　　　　　　　　　　　　　　　　　　 簽定時間：****年**月**日

甲方：小豬
乙方：山雞

小豬（以下簡稱甲方）與山雞（以下簡稱乙方），雙方本著平等自願、誠實信用的原
則，經友好協商，達成如下協定：
一、甲方向乙方提供米飯一碗，乙方願意向甲方支付5000美圓。
支付方式：1、全款一次付清，甲方優惠一個百分點，即乙方支付4500美圓。
　　　　 2、分期付款，整碗米飯分成10份，乙方每次付500美圓得一份。
付款方式：現金、支票或銀行承兌。但不接受商業承兌。
付款及交貨地點：甲方家。
付款時間：不限。
交貨方式：甲方得到現金或者資金打入甲方銀行帳戶後一小時之內，甲方應當把相應
份額的米飯交到山雞手中。
二、違約責任：如果甲方在收到乙方付款後一小時內沒有向乙方交貨，甲方應當雙倍
付款金額賠償乙方；乙方違約應提前10分鐘向甲方提出，然後由甲方批准同意與否。
三、協議終止：交易完成或雙方協商終止。
四、其他條款：
1、本協議解釋權在甲方。
2、本協議一式兩份，甲乙雙方各保留一份，具有同等法律效力。

本協議未盡事宜，由甲乙雙方友好協商解決或提交甲方所在地經濟仲裁委員會申請
仲裁。

見證人：
（簽字）
****年**月**日
甲方：　　　　　　　　　　　　　　　　　　　　　　 乙方：
（簽字）　　　　　　　　　　　　　　　　　　　　　 （簽字）
****年**月**日　　　　　　　　　　　　　　　　　　　 ****年**月**日

然後小豬回過頭來，彬彬有禮地對小狐狸說：“得麻煩你在這兒簽個字。”它指著見
證人一欄。
小狐狸接過合同，看來看去，覺得小豬的措辭十分公正恰當，沒有半點耍手腕，但是
它認為小豬有點天真，於是它疑惑地問：“山雞會願意接受這份協議嗎？”
小豬哈哈大笑：“沒問題，它肯定會接受的。”
“可是你並沒有和山雞商量過，協議是你一個人寫的，它不會接受的。”小狐狸覺得
不可思議。
“沒有必要和山雞商量，那樣太費事。”小豬笑道，“我這個是格式合同。”見小狐
狸不懂，它解釋道：“格式合同就是一方事先擬訂好合同內容，另一方只負責簽字的
合同。就像很多大公司和職工簽定的勞動合同，或者網站規定BBS上文章版權屬站方
所有的協議一樣，職工或網友都是只負責簽字。”
“這不公平！”小狐狸脫口而出。
小豬樂了：“的確不公平。不過人們都說它公平。特別是那些經濟學家，他們說另一
方如果不願意進行交易，可以選擇不簽字嘛，如果簽字，肯定表示簽字一方認為簽字
帶來了更大的收益。所以在經濟學家眼中，它是再公平不過了。”
“我決不會強迫山雞簽字，只要它不同意，我就把合同先擱置起來，直到它願意為
止。”小豬調侃地說。

小狐狸半信半疑地說：“那我試試看。”它在見證人一欄上簽上了字。
把字簽好了，它終於又忍不住開口問：“剛才山雞說股票的市贏率，是什麼東西呢？”
小豬嘻嘻笑道：“就是山雞和它生的蛋的價格比值。”
“你都在騙我！”小狐狸很不高興。
“不是的不是的，”小豬急忙解釋道，“你把山雞看成股票，它的蛋不就是每股收益
麼？市盈率就是股票價值與每股收益率的比值。市盈率越高，證明這只雞生的蛋越少，
或者就是一隻一毛不拔的鐵公雞，你想，鐵公雞的價值能夠有多少呢？”“我明白了。”
小狐狸點點頭。
小豬把僕人叫進來，把剛才簽好的協議遞給它，吩咐道：“把這份協議送去給山雞，
不要用武力，把它的反應隨時通知我。”
小豬伸了個懶腰：“這位朋友會終身記住這個教訓的了。”它打了個哈欠，“你平時
喜歡玩什麼呢？”
“我也不清楚，”小狐狸有點自卑，“我好象什麼都不懂，別人老是訓斥我，我不喜
歡和別人一起玩。”
“這是你的幸福。”小豬歎了口氣。這是小狐狸第一次看見小豬歎氣。不過它不懂，
為什麼小豬說它是幸福的，因為恰恰相反，它是那麼羡慕小豬，什麼都懂，又那麼
有本事。
但是它看見小豬的眼眸上仿佛蒙上了一層灰色的玻璃。
“也許山雞是對的。”它緩緩地說，“太過清醒並不是好事。”
“你不要這麼說，我很羡慕你知道得那麼多。”小狐狸安慰道。不過這也是它的實話。
“當地震震昏了你的戀人，海水湧進了裂開的地縫，你們所在的房屋開始傾斜，你已經
能嗅到死亡的氣息，此時，你應該怎麼做呢？”小豬像在問小狐狸，又好象誰都沒有
問。
小狐狸不知它為什麼突然說這麼奇怪的話，但還是說：“當然是叫醒她，快點逃出去。”
它覺得這個問題很簡單。
“可是祭司說，不要喚醒她。這是上天給她最好的禮物。”
小狐狸傻了。
“但是我現在已經不信了。”小豬微微一笑，“你是對的。”

僕人急匆匆地走進來，向小豬說：“山雞拒絕簽字。”
“哦——”小豬漫不經心地說，“它說了些其他什麼嗎？”
“它要求找它的私人律師。”
“這個可以。”小豬簡潔地說，“不過它的律師是誰呢？”
“山雞的私人律師是肥鵝。”
小豬大笑起來：“沒問題，我去安排。”
“對了，”它想起了什麼，“你去給法官寄一頭肥鵝，但不要留地址。”
然後它和小狐狸來到關山雞的地方。
山雞氣若遊絲，蜷縮在屋子的一角。
看到它們來了，山雞掙扎著爬起來大叫：“我抗議！你們是在綁架！敲詐！勒索！
我要控訴你們！”
“你要找律師麼？”小豬問。
“我要找我的私人律師！是肥鵝！我要和它通話！”
“好的，我們得簽定另外一份協議。”小豬說。